编者按：肝胆胃综合征临床发病率高。辨证施治是中医临床的根本，中医和中西医结合肝病专业委员会已经对慢性肝炎的辨证分型有了统一的标准，临证也能够参照运用，但鉴于肝病的复杂性，中医辨治仍面临挑战。在2023中华中医药学会肝胆病分会第二十四次全国中医肝胆病学术会议上，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曙光医院王灵台教授在主题报告中，介绍了常见难治病——肝胆胃综合征的中医辨治。《国际肝病》特邀王灵台教授，围绕“肝胆胃综合征”及中医辨治进行了更深入的阐述，并结合他数十年临床和科研经历畅谈中西医结合防治肝病的体会。

 

此外，本次会议上，我们还邀请到杨震教授、徐春军教授、赵文霞教授和刘华宝教授进行主题专访，敬请关注。

 

《国际肝病》：肝胆胃综合征具体包括哪些症候？为什么难治？

 

王灵台教授： 肝胆胃综合征在肝病临床特别是门诊患者中较为常见，在慢性肝病中发病率可高达80%以上。胃镜、肠镜、B超等检查均提示，肝胆胃综合征患者除肝病外，胆和胃基本也有问题。肝胆胃综合征是一组临床多见的症候，包括肝区、胃脘不舒，口干苦，便溏，大便黏腻，舌苔黄腻或白腻，脉象为滑脉等，病变部位比较广泛，病机也较复杂，病情胶着，所以称为难治病。

 

消化科医生往往注重于这3个病中的某一个病，而忽略了其他。中医传统方剂治疗有效，但常常疗效并不满意。治疗时比较偏重一个部位，而忽视或轻视另外一个部位，容易造成长期慢性病，病情迁延难治的情况。大概50年前我就在报刊上发文探讨了这个问题。临床常见的肝病、胃病、胆囊病情况类似，因为它本身兼有器质性病变和功能性病变。如果按照传统中医的“胆管胆、胃管胃”理念治疗，可能得不到非常好的效果，这就要求我们在这个问题上进一步思考。

 

《国际肝病》：对于临床医师掌握辨证施治，您有何建议？

 

王灵台教授： 辨证施治是绝对不能丢掉的中医精髓。从临床角度讲，解决患者的病症是最要紧的。历代发展起来的辨证方法很多，但需要结合现代化和个体化，要能够真正反映病症的本质，不能一概而论。中医和中西医结合肝病专业委员会在慢性肝炎的辨证分析上下了很多功夫。临床医师掌握中医辨证需要一段过程，需要付出很多的努力。

 

首先是学习，学习后要消化，要去追本溯源，不迷信权威，“尽信书则不如无书”。每个人的认识是有限的，特别中医方面有很多的未知数，要通过自己的临床实践来证实，然后上升到新的水平。如肝胆胃综合征，我至少实践了几十年，才能对这一类疾病的认识和处理做到心中有数。创新不易，要从内涵上、本质上来创新，难度是非常大的，要站在不同的角度和高度，产生新的认识，然后通过最好的方法来进行分解和总结。所以掌握中医辨证需要经历复杂漫长的过程。

 

其次，肝病的辨证论治分型也是需要的，但辨证分析绝不能够成为中医科研或中医临床的“紧箍咒”，要学会吐故纳新。不要违背和抵抗公认的内容，但新思维和新思路可以不受拘束和影响。可量化、标准化、规范化是中医发展的大方向，是中医药临床和科研中应该遵循的原则。如果在这个过程当中大家一时接受不了，可以通过学术平台和有效的行政手段来进行宣传，比如科研申请成果评价，尽可能与标准化、规范化结合起来。中华中医药学会第二届和第三届在这方面做了很多的工作，对当下和未来都有重要现实意义。在实践后还需要进行不断的完善和修整，以更加接近于真实世界情况，这是中医工作的一个任务。

 

所以，辨证是原则，辨证分型是术，也是方法，临床途径、临床指南都要有，但不要先去评价，而应先去实践。实践一段时间后再进行总结和修改，这才是尊重科学。对于年轻医生而言，辨证论治很难，因此肝病专业委员会专家们还是需要克服困难，统一标准，让年轻医生能够简单明确地进行辨证分析，如此才能使年轻人接受并用好。

 

《国际肝病》：您认为中西医结合在攻克肝病难题方面有哪些优势？

 

王灵台教授：在数十年的中医和中西医结合防治肝病临床和研究工作中，我参加了很多国际重大的科研项目，所以我对中西医结合防治肝病的体会比较深。

 

第一，中医在肝病防治方面的优势和特点之一是采用传统、对机体损害最小且最经济的方案，患者接受度高且临床疗效满意。建国后中医在肝病方面的工作已经证明了中医药或中西医结合方法治疗和预防肝病的临床效果，而且国际上也认可。

 

第二，肝病的疾病谱逐步转变，从以肝炎为主逐步变成非传染性肝病为主，如酒精性肝病、代谢相关脂肪性肝病、自身免疫性肝病、药物性肝损伤等。对于上述疾病，现代西医的治疗手段相对有限，疗效不够理想，但中医可治疗，所以肝病疾病谱的转变给中医药提供了很好的机会。

 

第三， “能为西医之所为，能为西医之所不为”。肝硬化、晚期肝癌这些令西医棘手的疾病，中医可以治疗。这也给中医提供了非常好的机会。长期以来，中医和中西医结合在这一领域进展很多，但发展步伐还不够快，这需要从国家层面做好工作。其中，最要紧的是我们要回顾并总结中医药在防治肝病和其他难治性疾病方面的经验和教训，然后在这个基础上改进顶层设计。中医、西医发展路径和速度不同，彼此需要有良好的沟通，这方面要靠国家来组织，例如珠峰项目、萌芽项目、星光项目等，都是为了解决难治的慢性病毒性肝炎等疾病这一共同目标，所以需要同舟共济，相向而行，通过协作实现理想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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